【聯合報╱◎黃麗群】

窗邊座位那女孩臉上的青春痘冒到令人哀怨的地步。也或許哀怨的並非青春痘,而是她視線哪裡都不敢放。她一開始看窗外,下入地底後車窗變成晦暗的反射面,她就看自己的膝蓋。 

列車停下,新來另一年紀相仿的女孩。時髦美麗的女孩通常分為兩種,一種是同性稱讚她美麗時赧然微笑,一種則撇嘴不語意思是廢話還用妳說。這位新女孩看得出來屬於後者。她在痘女孩旁邊坐下。 

痘女孩十分自動地往窗邊挪一點又挪一點,把隨身攜帶物緊緊抱在胸前;新女孩十分習慣地使用他人走避的空間,將粉紅色古馳側背包隨手放在痘女孩臀邊。痘女孩再挪一點。新女孩坐姿如鬱金香舒展,小腿彷彿長莖半伸,她非常纖瘦但形象巨大;胖得多的痘女孩與體型成反比地微小。這是青少女的空間政治學,就算她們共享的是博愛座也不可能改變。

【2008/06/13 聯合報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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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聯合報╱周彥彤】

她喜歡緊緊靠著他的背,聽著他熟睡後均勻的呼吸聲。湊近他的身體,貪婪的嗅著那溫暖而獨特的體味。用手掌感受他的頭形,挺拔的鼻骨、緊閉的雙眼與柔軟的耳。這種時候,她總能感受到無比安詳。忘我之時,她會緊緊擁住他,彷若要將自己與他融為一體,直到他發出抗議聲,她才依依不捨的鬆開。 

掙脫後的貓咪跳下床,舔著被她弄亂的毛髮。她則在貓留下餘溫與氣味的床上,滿足的睡去。

【2008/06/13 聯合報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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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大春/聯合報
黑面琵鷺的命名本來也就是「黑面琵琶鷺」之意,只不過命名的人──依我看是個沒甚麼古代漢語常識的蛋頭,硬是砍掉「琶」字,是為了省甚麼呢?……

 

多年以前,呂秀蓮把黑面琵鷺說成了黑面琵鷲,劉松藩把黑面琵鷺說成了黑面琵琶鷺,惹來不少人訕笑。鷺是水鳥,鷲是猛禽,差得實在有點遠。可琵鷺說成了琵琶鷺算不算錯呢?難說。劉松藩一副望之不似多識鳥獸草木之名的長相,也就吃了這長相的虧,所以他說琵琶鷺,你會想他是不是被枇杷膏糊了腦子,才信口雌黃,當然就說他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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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鳥啼下的落日
緩緩進入暮靄
一瞬間星子都點亮了
在遠方高唱著月的降臨
地上的人們於是三三兩兩地出現在街角
盡情享受名為沉默的空氣

忽明忽暗的街燈下

飛蛾灑下一身的白磷
陪伴影子一同扭著妖魅的腰
暗巷中突然躍出的貓
也以眼中不滅的琥珀向覷黑的墨色獻祭

所有碰到的聽到的聞到的都被吞嚥進

靜謐貪婪的懷裡
迷幻的國度於是永恆的持續
直到下個世紀又再度舉起白晝的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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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映瑤/聯合報副刊

鎮日她追隨著、追隨著,追隨那純白高大、永遠昂立的白天鵝,仰慕他悲喜無痕的泰然自若,也佩服他總能結交一批又一批的人類朋友。他對她必然是有情意的,她想,否則怎會默許她的追隨呢?他的人類朋友見她跟在他身邊,總會友善地笑看著她,彷彿豔羨他倆的出雙入對;雖然他從不許下承諾,甚至連開口示愛都不曾,但她明白那就是他的方式,既然追隨了他,就得懂得。不過她的姐妹淘們頗有微詞,都勸她不能愛得如此逆來順受,還搬出一堆愛情不能單方面配合的理論,說什麼兩人要像在跳探戈,有人前進就得有人讓步後退,彼此必須協調出相襯的走位才行等等;至少也要他給個交代,才不會愛得不明不白!但是她們哪裡懂得呢?她們又沒遇見過像他這麼好的大白天鵝。她不管,只要能天天陪在他身邊,她又怕什麼呢?全天下誰會看不出來他倆是佳偶一對?「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!」她給了姐妹淘這一個答案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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